2015年1月20日 星期二

悲傷萬歲





邊聽音樂邊工作,不是只有我這樣
也不只是現在才這樣
以前在系館工作室,總會有人放音樂,冷門的自己聽,熱門的就大聲點吧,大夥兒都聽得到,我們的工作隔間都是半開放的,音樂聲有時從低年級流到高年級,再從高年級響回低年級,看那邊人多勢眾.
現在,我一個人在工作室工作,總是有音樂陪伴
上課時,即使我講學生講,背景音樂仍然不停流竄.
沒有音樂的空間有點單調,又矇著一層寂寥
相信西班牙名導阿莫多瓦也這麼覺得.
於是在他寫"悄悄告訴她"(talk to her)劇本時,撿選了好多適合的音樂陪他,我可以大膽的假設,他當時選的音樂都是為了把心中的憂傷強化且具體化.
電影完成後,他把這些音樂集結,出了一張專輯,名字叫做"憂傷萬歲"(viva la tristeza).非常棒的一張專輯,但絕非電影專輯.
和阿莫多瓦不能相提並論的我也有同樣的嗜好,怎麼把深藏在潛意識裡的印象具體化,全靠這一張偉大的專輯---"永遠和一天"(ETERNITY AND A DAY/MIA EDNIOTITA KE MIA MERA)
這是希臘導演安哲羅普洛斯(Theo  Angelopoulos)的電影專輯,由鋼琴家Eleni Karaindroua作曲演奏.曲子的特質和電影非常契合,我無法想像,若不是Eleni Karaindroua, 誰能夠把安哲羅普洛斯那份深層的憂傷和對人性的悲憫,表達到如此深切卻不濫情.
五個多月思索和製作"森林"壁飾的時間裡,我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這張CD,如果認真算起來,200遍應該跑不掉.
有時,輪到上課時間,我會特別換成別張CD,以免學生覺得煩.
但是在我心目中,這是一張很難被其他專輯取代的經典,特別是,做森林壁飾的這半年間.
20年前的專輯,實在很難再買得到,所幸網路上有人將整張放上來.

我很喜歡安哲羅普洛斯的電影,因為電影又知道Eleni Karaindroua這位偉大的音樂家,現在,我把這兩位大師也介紹給還不認識他們的朋友們,電影和音樂都值得細細品味.
不管是憂傷萬歲, 還是永遠和一天,其本質都是憂傷的.

我最近好像聽太多憂傷的音樂,那都是因為,熱鬧的音樂總是令人太high,而一個人的我,在工作和思考時,需要的是平靜和安寧的時空.

永遠和一天:by the sea

憂傷萬歲:once I love





2015年1月16日 星期五

the pink forest



21年前,一個就像今天這樣有著豔麗陽光的下午
我走進森林裡.
我原以為森林只是路過,因為我打這森林過是為了去山丘上的教堂.
卻沒料到,這森林會在我心裡紮根,
那麼久的時間過了,教堂的模樣早已模糊,這座森林卻到夢中尋我.

這是一座位在西耶那城外一個不知名的小森林.
西耶那位於義大利托斯坎尼省,是一個在建築史上非常重要的古老小城,城中央有個坎坡廣場,我每天都得從廣場的這一邊走到那一邊,那時我正在唸語言學校.
學校裡不只語言課程,我也選修了建築文化和電影課程.
建築學的老教授和我談起這個教堂,他還畫了地圖要我去看看,於是,我選了一個有陽光的日子,中午吃過飯之後就拿著老教授畫的圖,像是去郊遊一樣循線前往.

剛進森林時有點幽暗,我不是一個很習慣到森林的人,在台灣,除了杉林溪和棲蘭,我幾乎沒踏入過森林.
很小的一條步道,如果我仔細找的話是可以看到步道的,有足跡的路徑草比較少.雖然從外面看進來是林,可是真的進入之後才發現,樹和樹都離得遙遠,我的身旁非常廣闊,地上很乾淨,樹根間不時可以看到栗子成群散落在枯葉間.
頭頂上灑下微微的光,從樹捎間的縫隙,有點阻礙但還是讓人清楚的看到較遠處的風景.走過來一個中年先生,"Buon giorno!"我也回"Buon giorno"這是我在森林裡唯一碰到的過客,這森林如此靜謐,害我在打招呼的時候不敢太大聲.

201310月我做了一場夢,夢回到這座森林,可想而知我有多驚訝,竟然會夢到它,於是,我趁著還沒忘記夢境的當下隨手拿了張影印紙畫下來,紙的下方標著2013.10
那張紙我貼在牆上,時不時看看它,我想把它做出來,可能是一個壁飾,而且不能太小,因為森林在我的記憶中不斷膨脹.
可是我不知該如何下手,於是,那紙還是貼著,我還是時不時看著,沒有結果.
一直到2014年暑假過了一半時,因為不期然的因緣讓我好像找到方法把它落實.
我很確定,整幅壁飾其實只是一個幻境,是一個我對西耶那城中一整年生活的記憶,藉由這個景,那個瞬間,把當年對那群人,那片土地的思念編進這份色彩裡.

往事可能是力量嗎?


是的!有時是助力,
有時是阻力.






20141228--once in the life time
"Guarda! Sta nevicando"dicevi con sorriso.
那時,你指著窗外說"看!下雪了"手捧著餐盤,笑著.
小山城,很少下雪,那是唯一 一場,我們正在食堂吃午飯,
那麼多年過去了, 誰會記得那些細細瑣瑣的
生活點滴像雪花飄落在樹梢,融化在紅磚路上
現在,我只不過是把它縫在壁飾裡,試圖釘在冰雪似的窗框內.

2015年1月5日 星期一

2015 Butterfly lovers

2014 butterfly lovers

蝴蝶夢--Butterfly lovers--是一首中國的小提琴協奏曲,以梁山伯與祝英台這部越劇發展而來的.這個故事在台灣風行是電影黃梅調時期,小時候跟著姑姑進出不知多少次電影院,每次看到哭墓那段,全場觀眾集體痛哭,這樣的觀影經驗怕再也不可能重現了.
這部樂曲第一次進入我的腦海中是大二那一年,那時,我總是聽著偷偷從同學處拿來的大陸方面的樂曲,黃河大合唱,國際歌,崔健的....還有梁祝.
蝴蝶夢就是梁祝,,最著名的版本是西崎崇子和盛中國版本,非常濃烈厚重的情感表現,,但是我最偏愛的是呂思清和諏訪內晶子的演奏版本,相較起來清淡悠遠.整首曲子從開始的長笛獨奏就緊緊地扣住人心,然後是緩緩的小提琴進來,這是一場置身雲端,如夢似幻的音樂旅程.其間激昂處叫人想跟著起舞,熱鬧非凡,思怨處令人斷腸落淚而不自知.
樂曲分為三大部份
第一部份是引子與主題,包含同窗共讀與十八相送
第二部份是主題發展,包含抗婚,樓台會與山伯臨終之英台投墳
第三部份再現,整個故事的尾聲及化蝶
這兩個人的故事拿到現代社會來說,就是俗稱的班對.
對呆頭鵝梁山伯來說,同窗的歲月可能就是身邊有個好麻吉,好弟兄
對情感豐富的祝英台可是拼了命隱藏的一段難分難捨的感情.
所有令人懷念的愛情故事向來皆以悲劇收場,不分中外,羅密歐與茱麗葉或是梁與祝如出一轍,王子和公主一起相親相愛到永遠的只屬於迪士尼世界.

小時候看哭墳的觀影經驗,造成我對梁祝最後一部份有著無法取代的印象.
由這首樂曲引發的壁飾創作我只取化蝶一段,化了蝶終於可以成雙,再如何的悲劇,羽化之後就該昇華,我期待有一個雲端上不同的解讀.

我把樂曲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,少說有50100,我得讓自己融進那份思念中.邊聽邊畫圖稿,那稿子自己飛起來,像兩道飛舞的痕跡在星空中交缠,相會又分離,幾度波折,雙蝶終究相會.
捕捉雙蝶飛舞的軌跡轉化成兩條貼布的長布條,這是我自己染的
因為我希望有很淡的藍和很淡的粉紅的漸層,而且是斜向的.要剛好找到這樣的布機會緲汒.
藍帶和粉紅帶上,非常仔細的以很密並且也是漸層色系的zig zag壓線,空間中非常多的圓圈圈陪伴著他倆尋覓的旅程,有些是貼布有些是半立體的.
最後在雙蝶交會處附近,放膽貼上史洛華奇的碎鑽,
如果兩個人思念夠久夠強,那麼終究會重逢的,我用碎鑽禮讚這段重逢.

2013年某一個就像今晚一樣平常的夜晚,我坐在電腦桌前滑著臉書,看到好朋友貼出的梁祝的聯結,我把滑鼠點進去,卻無意間回到大二那年猛聽梁祝的那段青春歲月,聽著聽著,腦中忍不住浮出畫面,就是這樣,經過好幾個月把空泛的浮雲落實到布面上之後,成了這幅壁飾--Butterfly lovers.
同樣的那個夜晚,我第一個草圖其實是---Falling,它才是梁祝的初版,不過,太多畫面充塞在腦中,於是我先做了較具體的Butterfly lovers ,卻把後來才付實的Falling切成兩半,以符合TAQS尺寸的規定.
我在TAQS的展覽上導覽時說過,Falling"天人永隔",很多人一聽非常訝異,不過,事實就是如此,我認為就某部份來看,除非重返人間,不然一切都不可能成真.
終究是悲劇本質的呈現.

很高興,蝴蝶夢在2015年的美國拼布展Lancaster場上,將於311-14日展出.
至於蝴蝶夢二Falling,也順利在2014年的TAQS展中拿到傑出設計獎,並且在2014年從台南,高雄,苗栗到台北分別展出.
別輕忽你說過的任何話,任何貼文,或任何留言,時間對了,緣份到了,這份因就有可能成為果,讓你看得見,摸得著,如果我要說,這也是生命奇蹟的一部份,你相信嗎?


諏訪內晶子的版本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K_qd-9wD6qA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2015年1月4日 星期日

亞洲現代美術館看竇加

位於台中亞洲大學的亞洲現代美術館,刻正展出竇加特展
由於這位出生於1834年的法國畫家,竇加先生(Degar Degas)素來以描繪芭蕾舞者聞名,學芭蕾的Erica,早就預約好,找一個放假天特別跑一趟台中,為了要親眼看看"14歲芭蕾小舞者"
 

有關竇加在描繪芭蕾舞者的資料照片,我會放在文字的最後面,和我一樣對Sketch有興趣的人可以在文後參考
這裡,我想記一記這次看展的意外收穫
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

馬奈的奧林匹亞

由於展覽以竇加為主,照理說加入同時期其他印象派畫家們的作品及生平是必要的
印象派的朋友中,對竇加啟發最大的就屬年長他兩歲的馬奈 (Édouard Manet)
這位被稱做"印象派之父"的馬奈先生,他的名作你一定有印象,一幅是"草地上的午餐"--他把裸體女士放在兩位西裝筆挺的男士中間,一派自然, 另一幅是引起當時社會版莫大衝擊的"奧林匹亞"因為馬奈先生不像古代文藝復興時期畫仙女類裸女,像是維納斯或是 希腊女神...馬奈先生畫的是妓女,雖然男士們都知道有妓女這行業,但是一個畫家把妓女放到畫上,對這些主流社會的男士們來說 還是難以接受的事實.
就這方面來說,一個畫家開始勇敢描繪社會上 看得到的事實,這樣的觀點對竇加的影響很大.
也因此,竇加和馬奈成了好朋友.不過,八年之後,卻因為竇加畫的一幅馬奈及其夫人的畫,兩人的友誼畫下句點

你可以發現這幅原藏於日本北九州美術館的原畫歪了
這全都得怪馬奈
因為馬奈生氣,把畫給切了,而且很顯然沒有切正
馬奈先生為什麼切畫呢?
也許他心裡正想著另一個美麗的女子
說到被切的畫,也許並 不直接是竇加沒把馬奈夫人畫得夠美
也許是馬奈心裡有鬼,他在想著 另一個女人,因此,讓竇加畫的"馬奈及馬奈夫人"中的馬奈先生顯得意興闌珊,光是坐在沙發上聽夫人彈琴就顯得不耐煩.
這位讓馬奈先生心猿意馬的女子可能正是印象派雙姝之一的 莫里索(Berthe Morisot)
我坐在展覽廳裡看著錄影帶畫面時,馬奈先生畫的戴紫羅蘭帽子的莫里索正好閃過

天知道我有多驚喜,竟然在竇加的展覽裡看到這幅畫
我們可以再看個清楚
,

看著這幅畫,我們真的可以感受到作畫的人有多喜歡畫中的模特兒,慧黠的雙眼閃著聰明的光,整個氣勢從眼前舖來,她的臉看起來美麗到令人屏息,她的目光直接射到觀者面前,真是一付敢愛敢 恨的面容.
馬奈先生應該不只是喜歡她
喜歡一個人到了另一種 超越喜歡的境界,我們就稱之為"愛"
可是,馬奈先生結婚了,天知道他在不在乎自己已婚的身份,不過,聰明的莫里索,最後嫁給了馬奈先生的弟弟,尤金馬奈先生.
好了,印象派畫壇,尤其是法國畫壇中的男女關係如果說得清,他們就不會繼續浪漫做畫了
我們可以來看看 莫里索這位美麗才女的畫作 ,被限制在男性主流的畫壇中,不強悍不夠靈光是不行的.
莫里索的午餐之後
現在我要來補竇加先生的油畫及粉彩系列畫作
都是有關於芭蕾的描繪
芭蕾,一項需要千垂百 煉才能練就的功力,竇加先生也以同樣的精神,一再一再地用畫筆捕捉到最精確的姿態
可以在他的畫中,看到芭蕾舞者如何辛苦的排練和演出,可以看到當時當地的練舞教室,可以看到用的是小提琴的伴奏,老教練看起來很凶,可以看到後台各式各樣準備的事項,包包頭的綁法也和現在的方式不一樣,在這個時期竇加的色彩很豐富,已經和早期古典的人像很不相同.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最後是素描的部份,我最愛的仍是素描,簡單幾筆即給人無限想像

















    最最後的兩張素描,可以對照文章最開頭的 14歲芭蕾女孩的雕像.,這是為雕像所畫的圖